4. 玫瑰与猫 梦与封筝 2018年3月23日 星期五 夜

肆夕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在做梦,身体仿佛失重一般轻飘飘地悬在空中,眼睛几乎可以无死角地观察到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房间。它并非传统的四方形,而是一边高一边矮,倾斜的坡形屋顶上开了一扇半人高的窗。淡色系的木质家具加上暖色调的布艺装饰令原本矮小局促的空间多了几分浪漫与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以看得出来设计者用了十足的心思来补充空间结构上的不足和生活上带来的不便。

她看见天窗上的竹帘被卷起来固定在顶部,午后的暖阳似金沙一般穿透玻璃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原木小桌,桌上摆着一束深红玫瑰,在琉璃花瓶中开的肆意热烈。细碎的光洒落朵朵片片娇憨,留下点点斑驳朦胧。

这时门把手被人轻轻转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红色的毛线球,从门缝一路滚到桌角,后面追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淘气地围着毛线球玩的不亦乐乎。然后一个声音传进了肆夕的耳朵,有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听见那个声音带着笑,语气宠溺地教训那只调皮的小猫。接着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猫咪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毛线团……

“这可不是给你的新玩具。”肆夕说。

这话几乎是顺着嘴边就溜出来了,肆夕被自己吓了一跳。怔愣之际手指像是被什么舔了一下,回过神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猫,乌黑发亮的皮毛似锦缎般光滑柔软,碧绿的眼眸正静静地望着她的另一只手,那只手里正抓着那团红色的毛线球。白猫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地撒着娇,对黑猫的加入完全不在意,看来这里本来就有一黑一白两只猫。

肆夕抬起头环顾四周,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一样的装修一样的布置。眼神不经意间略过桌面绽放的红色玫瑰时,她发现琉璃花瓶的旁边居然藏着一面小巧的镜子。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肆夕控制不住地伸出了手,然后她终于明白了……

她既是一个观察者,也是那个画中人。

脑海中有些许碎片逐渐拼凑成型,原来这里就是她的房间。床头大大小小的玩偶是她的,矮柜上成册的画集是她的,圆桌上幽香的玫瑰是她的,连黏在身边的两只猫都是她的。她喜欢猫咪的可爱,也爱极了玫瑰的热烈。人们常说她跳起舞来就像是只灵巧的猫,柔软又俏皮,又像鲜红欲滴的玫瑰,充满活力与激情。肆夕一遍遍的顺着猫咪光滑柔软的皮毛,本就不太清醒的神智更加模糊,混混沌沌地就要睡过去。然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勉强抽走了她的一丝睡意,她赶紧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她的发小——封筝。

封筝有着一头浅棕色的大波浪卷发,阳光落在上面像披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她的身上穿着件复古格子大衣,内搭一条白色棉质连衣裙,长裙摆一直拖到脚面上。肆夕转身让她进来,自己抱着猫爬到床上。

封筝把黑色的皮质小包放在桌上,也跟着坐在了床边,不满地开口:“我一回来就马上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欢迎?”

“没有,我高兴的不得了。”肆夕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再说了,你不是经常回来吗?”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公司派我回小城常驻……诶,我说……”眼瞅着肆夕上眼皮贴下眼皮强撑着睡意,封筝只好叹了口气,“行吧,不说了,睡睡睡!”

肆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她心里很想跟封筝说说话,但是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头一挨枕头意识马上就要消失。她不甘心的抓着被子边,闭着眼睛挣扎着补了一句:“你别走,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很快会醒来的……”

封筝替肆夕盖好被子,然后脱了鞋坐在了肆夕的枕边。她把大衣也脱了下来盖到腿上,顺手从矮柜上拿起一本小说,开口安慰道:“我不走。我就在你旁边看看书,你好好睡吧。”

肆夕听着轻翻书页的声音安了心,眼前彻底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018年3月24日     星期六     晴

房间里光线有点强,肆夕刚睁开的眼睛立马又闭上了。呆呆的放空了几分钟后,因为深度睡眠而丢掉的记忆呼啦一下回来了。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左右打量着自己的房间,没有看到其他人。

“封筝!”肆夕从床上下来,又喊了一遍,“封筝!”

肆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喊什么,看看这都几点了,我昨天后半夜才回来的都比你起得早!”

肆夕拉开卧室门,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母亲问道:“妈妈,封筝呢?”

肆妈妈被问的莫名其妙:“什么风筝?你要放风筝?”

“不是那个风筝,是我的发小儿封筝啊!”肆夕有点着急,心里想着也许是自己睡得时间太长,人家生气走了。

“哦,你是说封筝啊。”肆妈妈恍然大悟,“她不是在S市嘛。”

肆夕也懒得解释,踩着拖鞋把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封筝确实不在。肆夕又失落又懊悔,觉得自己太不礼貌了,封筝高高兴兴来一趟,自己却撇开人家睡大觉。她要是真的生气了也是应该的。

“我说了让她等我,但我实在是太困了。”肆夕心情低落地坐到妈妈身边,“明明我睡着之前她还在我身边看书来着……”

肆夕这一番动静着实把肆妈妈吓了一跳,还以为肆夕中了什么邪。仔细问了一番后哭笑不得,伸手狠狠地敲了下肆夕的脑袋,骂道:“你看看现在的时间,看看外面的天,做梦做糊涂了吧,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不正常!”

肆夕抬头看了看表,又跑到阳台上往外看,
一时之间仍难分清现实和梦境。回到客厅里愣了半天,肆夕终于觉出了一点儿不对。她的房间并不是一高一矮的结构,没有地毯没有玫瑰也没有猫。但说是梦境,又未免太过真实,居然连记忆都能被篡改。琢磨来琢磨去,直到洗漱之后肆夕才完全清醒过来。

肆夕换好衣服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穿着一件复古格子大衣,内搭白色棉质连衣裙,裙摆很长,几乎盖到脚面上。她的肩上还挎着一个黑色皮质的精致小包,一头浅棕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胸前……肆夕刚刚清醒的脑子似乎又要离家出走,堵在门口宛若一个智障。

“我一回来就马上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欢迎?”

……

肆夕受到惊吓一时接受无能,只得丢下封筝转身奔向母亲的怀抱:“妈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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